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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芳洲拾翠羽,踏青丽人暮忘归

| 【记者 潘小娴】【编辑 橙子鱼】 | 2019-04-03 13:23:01

“岁岁春草生,踏青二三月。”(唐·孟浩然)春光明媚,郊野万木吐翠,芳草茵茵,鸟语花香,正是出游的大好时节,人们喜欢三五成群结伴到乡野山间赏景散心,踏出一份悠闲自得。而春草返青,也正是人们祭祖扫墓的清明时节,因此清明节又俗称为踏青节。




踏青,古时又叫游春、探春、寻春。古人游春,不只为踏青寻芳,还会在郊外进行荡秋千、放风筝、蹴鞠、摔跤、拔河、斗草、射柳等各种休闲游戏活动,这从唐宋诗人词人把清明前后人们游乐的情形写得非常有声有色可见一斑。


玩蹴鞠与荡秋千,在唐代清明时节十分兴盛,有诗人杜甫的《清明》诗句为证:“十年蹴鞠将雏运,万里秋千习俗同”。


荡秋千是穿一袭飘飘长裙的古代女子春日必不可少的游戏,唐玄宗看宫女荡秋千美姿时称是“半仙之戏”,在“天宝宫中至寒食节竟竖秋千,令宫嫔辈戏笑以为宴乐。”而民间女子玩起秋千来,也一样毫不逊色。宋代才女李清照的《点绛唇》则描写自己在“露浓花瘦”的春天早晨,“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这首词,细致描绘出了女子在清明玩秋千的欢乐美态。



曲池荡千《月漫清游图》(清·陈枚)


放风筝,就更不用说了,这是春游时老少皆喜的游戏活动。清代高鼎的《村居》就很生动地描绘了孩子们在春游时放纸鸢(风筝)的快乐图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对于现代女人来说,外出游玩看青山绿水,早已不是什么难事。但在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年被困在深闺大院里,要出门游玩一趟,是极其不容易的,除非能碰到像沈复一样的开明男子。



《春游女几山图》(明·唐寅)


清代才子沈复在《浮生六记》描绘了自己与妻子芸娘两次远游抒怀。一次是沈复怂恿芸娘女扮男装,逛水仙庙看神诞花朝;一次是为一睹太湖风光,芸娘私下里和沈复商量骗公婆,才得以在万年桥下和沈复在船上畅怀对饮。


但古代能像沈复这样的开明男人能有几个?就算碰到沈复这样的开明男人,芸娘一生也只是随沈复出游了两次而已。可见,古代女子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机会凤毛麟角,往往只能在春游踏青或者到庙里上香时,才得一见外面的世界。


因此,古代的踏青时节,最为活跃的要数那些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出门的女子,她们把自由外出游玩的踏青活动,视为一场盛宴,一个个尽情打扮,争奇斗艳,环佩叮当,裙袂飞扬,好一幅美不胜收的丽人出游图景。



《八达春游图》(五代·赵喦)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素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榼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唐代杜甫这首《丽人行》,淋漓尽致描写了女子成群结队踏青春游争奇斗艳的盛景:


三月三日阳春时节天气清新,长安曲江河畔聚集好多美人;她们姿态优雅神情文静自然,肌肤丰润胖瘦适中身材匀称;绫罗衣裳映衬暮春风光,金丝绣的孔雀银丝刺的麒麟;头上戴的是什么呢?翡翠花叶直贴到鬓角边;背后缀的是什么呢?宝珠压住裙腰多么稳当合身。


春游盛宴,不仅要竞芳颜,赏玩游戏也照样不误。



《春游晚归图》局部 (明·仇英)


北宋词人张先在《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写道:“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寒食节是清明前一两天,后来与清明节合并成一体。笋柱,是指竹制的秋千架;拾翠,指采拾翠鸟的羽毛,后泛指妇女水边野外游春之事,古代诗词中常以踏青和拾翠并提。张先这首词描写寒食春游女子一起玩耍游乐的热闹场景:在草木竞秀的郊野荡秋千,在长满了鲜花的水边踏青拾翠,暮色降临,却忘记归家。



《虢国夫人游春图》(唐·张萱)


《浮生六记》里说,当芸娘第一次有机会纵目太湖之时,陶醉于太湖的风帆沙鸟、水天一色,不禁脱口而出:“此即所谓太湖耶?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生矣!”


对古代其他根本没机会外出的女子而言,虽然没有见到太湖天地之宽的机会,但能年年在踏青时节,尽情游玩至“芳洲拾翠暮忘归”,或许也还是算得上“不虚此生矣”之一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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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潘小娴,作家,现已出版《云山花事经眼录》春夏秋冬四部、《美人香里说宋词》、《闲敲棋子落灯花》、《钢琴美韵》、《建筑家陈伯齐》、《会飞的蒲公英》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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