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起双桨，水蒲桃“哗哗”，好一段甜脆脆的光阴 | 天河公园挹绿

手划船（摄于1998年，天河公园供图）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每当走过天河公园，看着公园里开阔的湖面，我脑瓜里迅速冒出的便是《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然后就是——湖边四周微微飘香“哗哗”作响的水蒲桃。

船儿在水蒲桃树旁穿行。

嘿！一边说，一边流口水了！知道么？这飘香的水蒲桃，那可是物质贫乏的80年代，我们这些手头捉襟见肘的大学生们无比喜欢的美味水果哩！

水蒲桃果

《让我们荡起双桨》，是1955年少儿电影《祖国的花朵》的主题曲，由乔羽作词、刘炽作曲。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也许很多人的童年，都是唱着这首歌曲长大的，我亦是如此。

不过，唱归唱，我还真是没有划过船。我出生和成长都在粤北山区，四周全是山，没有湖，只有小河，自然也没见过什么船，所以我的童年时代只停留在嘴巴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的状态上而已。

高中毕业，我考上了广州的一所大学——广东民族学院。当时，学校地处广州东郊，对面就是东郊公园（后改为天河公园）。公园里有很开阔的湖，我的心里着实雀跃——终于见到小船啦！终于真的可以划船啦！

手划船（摄于1998年，天河公园供图）

那时的船，是真的可以用船桨划的。虽然当时东郊公园也有脚踩的船，但这种船太贵，学生们手头本来就没几个零钱，所以我们都喜欢选择便宜的手划船——穿上救生衣，乘坐小船儿，各自用双桨一起划船。

因为我从未划过船，一开始用桨划船，船要不不动，要不一动就直打转，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这一点也不用担心。因为当时我们班的男同学大部分来自海南，或许那里的海多，男同学经常与海水打交道，他们用双桨划船都颇为熟练。女同学只要听着男同学的指挥，轻轻地划一划，船就推开波浪，向前飘荡啦。

或许冒险是男孩的天性吧。似乎我们班男同学的胆子都挺大的。有时候男同学一起坐一条船时，他们偶尔也喜欢把船划进湖心亭的底部，吓得我们女同学坐在湖面上的小船，屏住呼吸，焦急地张望。好不容易见到男同学的船穿过湖心亭底下的廊柱，咿呀咿呀划出时，我们女同学都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船在湖心亭底部划行，是有危险的。后来公园已禁止船只划进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同学们一边用桨划船，一边高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那情那景，诗情无限，美好无比。

天河公园宽阔的湖面

船就推开波浪，很快就飘荡到绿树成荫的湖边啦！

东郊公园湖边，蔓生着一大片一大片水蒲桃，树儿似乎都长得挺高的，但枝桠却也喜欢压得很低，有的还低到了湖面上，甚至也有一两棵水葡萄树还整棵都匍匐到了水面上。所以，到了水蒲桃开花结果时节，每当坐在小船上，我们经常地就可以把花花果果看得一清二楚。

三四月，春花开。我们把船划到湖边，看花花儿。水蒲桃挂花蕾了，那花蕾长得很像小雪糕，我一看，就忍不住吞口水。花蕾慢慢长大，口子开裂，便看到很多小花丝圈成团团儿，就像我小时候看到的奶奶手上终日不离的一个个圆圆的毛线团一样，很温情。毛线团慢慢地松开，花瓣呈伞状，无数的小花丝从伞下呈放射状灿开，像极了一朵朵绽放在空中的美丽烟花。同学们干脆叫水蒲桃为“烟花树”。

烟花样的花朵谢落，果子慢慢长起来，长成一个个青绿的球形或卵形果子。夏季五六月，果子变成淡黄色，成熟了。这个时候，到东郊公园，一坐上小船，我们的口水就直流哟。

上世纪八十年代，物质比较贫乏，大多数大学生手头也没几个钱，买水果吃，对多数大学生来说，那是一种奢侈。其实，在当时，对领工资的年轻教师来说，也一样是一种奢侈。

我就曾听过广东民族学院的四个年轻老师们，谈起穿过东郊公园，与一只青苹果有关的故事。

那时，四个年轻老师，每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47元多，每当发工资后，他们就结伴从学校走过东郊公园西门，再到员村去，爽一把。因为员村在当时偏僻的东郊公园周边，是一处非常繁华之地，东西种类多，相对也便宜一些。年轻老师说，他们到员村，一般是买洗衣粉、肥皂、牙膏等日用品。他们说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四人一起奢侈了一回——每个人凑2.5元，合起来买了10元一只的印度进口青苹果。

青苹果买回来后，再穿过东郊公园回学校去，四个人都充满了期待，一路聊青苹果，聊得不停地咽口水。待一回到学校，便迫不及待地把青苹果洗干净，用小刀切开成四块，又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三位男老师几口就吃完了，而女老师荣荣却是细细咀嚼，吃得斯文优雅。男老师说，这么贵的青苹果，其实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甜中带点酸爽罢了。女老师说，这么奢侈的价格，的确味儿不算特别，但总算过了一会奢侈的瘾。

年轻老师领工资了都还这么捉襟见肘，我们这些还在求学的大学生，就更捉襟见肘得不成样了。所以，好不容易看见了可以吃的水蒲桃，当然是要摘些来尝尝啦。

快快地把小船划到湖边，一双双眼睛，像明亮的探照灯，往水蒲桃树丛探去，很快就能摘到三四个淡黄色的水蒲桃。用手轻轻摇一摇，还会听到里边的核“哗哗”作响，迫不及待就咬上一口，甜甜，脆脆，微酸，微香，感觉很消暑呢！

那一刻，时光慢慢，心情暖暖，笑声欢欢。此情此景，当真是——湖中日月长。

那真是好一段让人难忘的甜脆脆的光阴！

前几天，再去天河公园，又看见湖边的水蒲桃果变黄了。只是，我的口水也不流了，我也没有了想摘一颗来尝尝的欲望。而是拿起手机，对着花果“啪啪啪”狂拍起来。

恰此时，走过两个上了年纪的男女。男的说：“这水蒲桃脆脆香香的，可好吃了！”女的说：“我以前吃过好多水蒲桃呢！”我追问一句：“现在你们还喜欢吃么？”他们答道：“商场里有很多好吃的水果，现在当然用不着去吃水蒲桃啦！”

喔，人见人爱的水蒲桃，只属于从前！

八十年代，我们与水蒲桃甜脆脆的光阴，也只属于曾经甜脆脆的青春！

青春已去，甜脆脆的光阴，甜脆脆的水蒲桃，也都一起成为了过往。

但，那一段与水蒲桃有关的甜脆脆的光阴，却会伴随着《让我们荡起双桨》，永远袭人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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